文/乐居财经 李姗姗

  每每有人问起朗坤智慧是做什么的，创始人武爱斌把它比喻成“工厂的保健医生”。

  为工业企业提供大数据远程运维，打通“任督二脉”，保障设备更长寿、健康、安全；在工厂内部没有出现故障时，实现“治未病”，确保设备健康运行、延长设备使用寿命、提高设备利用率。朗坤智慧是一家工业软件产品和工业互联网平台提供商。

  作为从南京大学毕业的工商管理硕士，武爱斌也从不吝啬于向学弟学妹们分享自身的创业经历，高调地出现在媒体对话镜头里、校友创业心得分享会上、优秀企业家表彰会上。

  上世纪九十年代，跟随下海经商的热潮，武爱斌毅然决然放弃江苏省建材局团委书记的机关干部职务，前往外企西门子当起了一个不懂业务、不懂外语、没有市场资源的新兵。

  入职后不到半年时间，努力积累技术经验、学习英文的武爱斌，迅速从一个职场小白蜕变成为公司谈来20万美元订单的有功之臣，随后被提升为西门子在中国区的市场销售部经理。

  正是这段工作经历确立了他日后创业的方向。30岁那年，年轻的武爱斌离开西门子，在南京创立了如今的朗坤智慧。从企业成立到如今已23年有余，其中企业发展的艰辛与酸甜不足为外人道也，但于大多数创业者而言，武爱斌是幸运的，他已然扣响了资本市场的大门。

  不过，正经历上交所二轮问询的朗坤智慧，其本身存在的公司估值异常猛增、应收账款居高不下、净利润成分注水等问题，能否经得住监管层层把关的考验，仍是个未知数。

  “抬轿式”估值疑云

  朗坤智慧的前身朗坤有限成立于1999年11月，由武爱斌、武进以货币资金及实物共同出资设立，注册资本50万元。其中，货币资金投入合计34.78万元，实物资产投入合计15.22万元。

  而朗坤智慧从起步开始便存在出资瑕疵。当时，用于出资的实物为武爱斌、武进分别投入的桑塔纳轿车和计算机，但该实物出资未进行评估，该行为并不符合当时适用的《公司法》规定。

  不过，后续出具验资报告的时间距离该实物购置发票时间仅隔10-15天，相关实物资产的价值未发生重大变化，股东以购买价格直接作价出资，并未对公司生产经营产生重大影响。

  据招股书统计得知，报告期内，朗坤智慧共进行15次股权转让和5次增资。历经频繁的股权腾挪过后，上市前，公司股东数量达到29位。

  武爱斌及其妻子王晓宁、女儿武誉桥合计直接持有朗坤智慧49.12%的股份，其中武爱斌直接持股46.35%，为控股股东。

  同时，王晓宁通过裕凯投资、凯域投资间接控制10.42%的表决权，武誉桥通过坤朗鑫达间接控制3.15%的表决权。武爱斌家族通过直接、间接方式合计控制朗坤智慧62.69%的表决权，且三人为公司共同实际控制人。

  此外，朗坤智慧股东行列还有中国互联网投资基金（下称“中网投”）、北京考拉等6家私募基金，菏泽望舒、上海赞谋等5家合伙企业，裕凯合伙和凯域合伙2家员工持股平台，魏小庆、陶继江、魏上云3位公司或旗下公司高管，以及7位自然人股东。

  乐居财经《穿透IPO》注意到，朗坤智慧在较早时期的股权变动过程中，估值长期处于较为平稳的增长状态。直到2020年9月，中网投增资过后，公司估值在短时间内迅速提升。

  彼时，中网投以9000万元认购朗坤智慧444.07万股股份，持股6.98%，为公司第二大股东，增资价格为20.27元/股，对应公司投后估值12.9亿元。

  而三个月前，魏上云受让张国新所持朗坤智慧0.69%股权时，股转价格为640万元，公司估值还为9.29亿元。中网投增资后，朗坤智慧的估值大增了38.86%。

  紧接着，2020年10月，魏上云再次受让周威所持公司0.5%的股份，转让价款为726.11万元，朗坤智慧的估值进一步上涨至14.5亿元。

  两个月后，魏上云减持套现，将所持朗坤智慧1.22%股份、0.28%股份分别转让给美桐贰期、亚桐贰期，合计套现2700万元。此时，朗坤智慧的估值再次抬升24.14%，达到18亿元。

  实际上，魏上云最早入股朗坤智慧是在2019年10月，王晓宁将所持公司1.25%股份以1000万元转让给魏上云，股转价格为15.69元/股，由此计算公司估值为8亿元。

  在此后魏上云每次参与朗坤智慧的股权交易时，公司估值均有所上升，自2019年10月的8亿元至2020年12月的18亿元，朗坤智慧的估值在仅一年多时间里暴增了125%。

  经乐居财经《穿透IPO》计算，魏上云三次投资朗坤智慧总计投入2366.11万元，持有136.43万股；减持95.47万股时套现2700万元，这部分股权对应的投资成本约为1656万元，盈利达1044万元，投资收益率约63%。

  大赚千万元之后，魏上云持股降至40.95万股，持股比例0.64%。

  显而易见的是，在数次股权腾挪的过程中，朗坤智慧和魏上云实现了“共赢”，这不排除双方合作之下抬升公司估值的可能，估值异常上升的合理性有待验证。

  经查，魏上云出生于江苏扬州当地知名的中医世家，家境殷实，其母亲是武爱斌的同乡、同学，2020年-2021年，魏上云及其母亲曾出借给朗坤智慧员工用于持股平台出资，借款金额合计570万元。

  除此之外，魏上云还为朗坤智慧全资孙公司扬州朗坤的营销总监，以及南京朗坤智慧医疗（后改名为“南京壹拾慧医疗”）的控股股东及法定代表人。

  据企查查，2019年5月，朗坤智慧将持有南京朗坤智慧医疗的65%股权转让给武爱斌，随后2020年11月，武爱斌又将这笔股权转让予魏上云，其接手后仅一个多月便将公司名称变更为南京壹拾慧医疗。

  豪掷872万买理财

  乐居财经《穿透IPO》注意到，报告期内，朗坤智慧存在多位关联方拆入大额资金的情况。

  招股书显示，2019年，公司向王晓宁、武爱斌等11位关联方拆入资金合计1215万元，加上期初的1910万元，合计3125万元，朗坤智慧在当期偿还了2884.82万元；2020年，公司再次向王晓宁拆入资金1500万元，加上上期未还的240.18万元，合计1740.18万元，并全部偿还完毕。

  这一情况同样引起监管的注意，要求公司说明拆入资金的资金来源、原因及用途、利息约定及支付情况、还款资金去向等。而随着一纸资金流水核查报告的披露，武爱斌家族酷爱购买理财产品的消费喜好、王晓宁接济亲戚好友的账单也一一暴露出来。

  王晓宁的还款资金去向显示，2018年-2020年，其分别有71.82万元、150万元及500万元用于购买理财产品，三次累计拿出721.82万元用于购买理财产品。

  除此之外，2018年，武爱斌的母亲和姐夫也分别拿出50万元及100万元投入理财产品。武爱斌家族合计购买理财产品花费了871.82万元。

  不仅是在投资理财产品方面，王晓宁对待朋友及员工同样出手阔绰。2018年，王晓宁借给邓金伟10万元，用于后者家人生病治疗；2019年，借给万某华5万元，用于家庭应急，同年，又大手笔借出1870万元，用于王某控制公司的资金周转；2020年，再次借给远方亲戚50万元，至今尚未归还。

  应收账款占营收超7成

  朗坤智慧为一家工业软件产品和工业互联网平台提供商，主要从事面向流程工业领域的生产控制和业务管理类工业软件以及工业互联网平台的研发销售及运营。

  公司两大收入来源为工业软件及工业互联网平台、定制软件及技术运维服务。2019年-2021年，朗坤智慧实现营业收入分别为3.02亿元、3.38亿元、4.05亿元，2020年-2021年同比分别增长11.92%、19.82%。

  其中，工业软件及工业互联网平台收入占比分别为78.05%、81.01%、83.06%，逐年上升，产品收入结构较为集中。

  随着营业收入的增长，朗坤智慧的应收账款随之水涨船高。报告期内，公司应收账款余额分别为1.53亿元、1.94亿元、3.09亿元，2020年-2021年同比增幅分别为27.02%、59.44%，增长速度远超营收增速，占各期营业收入的比例分别为50.57%、57.39%、76.32%。

  对于应收账款的快速增长，朗坤智慧在招股书中坦言，公司主要客户多为央企、国企及政府单位，受其预算制度、内部审批等原因导致应收账款回款周期较长。

  乐居财经《穿透IPO》对比朗坤智慧营业收入前五大客户以及应收账款前五大客户发现，二者并无重合度。例如，2021年公司收入前五大客户分别为国家电投、赤峰蒙东云计算、陕煤集团、华能集团及国家能源集团，而该期应收账款前五大客户行列中并没有这五家企业的身影，2019年-2020年的情况亦是如此。 

  朗坤智慧解释称，该差异主要是数据统计口径不同所致。公司统计应收账款前五大客户时，按照合同签署主体进行统计，而在统计收入前五大客户时，将来自于同一集团控制下的客户收入合并计算，按照集团口径列示。

  而统一按照销售合同签署主题口径列示之后，2021年，收入前五大客户和应收账款前五大客户的重合度也仅有两家企业。

  从应收账款账龄来看，2019年-2021年，朗坤智慧1年以内的账面余额占比分别为86.14%、71.32%、69.99%，呈下降趋势。

  同时，公司应收账款周转率逐年下滑，期内分别为2.66次/年、1.95次/年、1.61次/年，同期同行业上市公司该指标平均值为1.4次/年、1.63次/年、1.97次/年。可见朗坤智慧应账款周转率与同行业平均水平趋势相反，且2021年低于同行业均值。

  报告期内，公司应收账款期后回款比例分别为87.46%、77.74%、56.16%，回款率较低且呈逐年下降趋势。

  从各个方面综合来看，朗坤智慧产生应收账款坏账的风险陡升。尽管如此，朗坤智慧坏账准备计提比例仍低于同行业可比公司均值。

  其中，公司1年以内、1-2年、2-3年、3-4年及4-5年账龄的坏账计提比例分别为2.98%、9.6%、26.22%、54.94%及81.94%，行业平均值则为4.12%、10.3%、27.85%、62.94%及87.84%。可见，朗坤智慧应收账款坏账准备计提是否充分存在质疑。

  净利润成分注水

  报告期内，朗坤智慧主营业务毛利率分别为52.84%、56.41%、57.48%，连年增长。但与行业趋势相反，同期可比上市公司毛利率平均值分别为57.83%、53.28%、48.41%，这一情况遭到上交所的问询。

  利润方面，2019年-2021年，朗坤智慧取得归母净利润分别3079.65万元、4592.72万元、6963.49万元，2020年及2021年，公司归母净利润同比分别增长49.13%、51.62%，呈高速增长态势。

  不过，朗坤智慧的净利润构成中，含有不少“水分”。报告期各期，公司的非经常性损益金额分别为1735.32万元、802.56万元、1774.78万元，占归母净利润的比重分别为56.35%、17.47%、25.49%。其中，2019年的净利润中有超五成由非经常性损益支撑。

  招股书显示，2019年，朗坤智慧的非经常性损益主要来自非流动资产处置，当期公司处置江苏瑞中22%股权获得投资收益1551.09万元。此外，计入非经常性损益的政府补助金额也不低，各期分别为691.95万元、960.16万元、2323.31万元。

  不仅如此，朗坤智慧还享受了税收优惠政策。2019年-2021年，其“软件产品增值锐即征即退”金额分别为1132.48万元、1375.5万元、1578.96万元，占归母净利润的比例分别达36.77%、29.95%、22.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