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乐居财经 程孟瑶

  成本20元一束的花，经过一番包装卖200元，是为艺术买单还是纯纯韭菜价？

  “国内的花卉产品目前还谈不上设计，虹越未来会加强设计比重，通过包装提升、便利性运输等功能设计，把20元的花卉产品卖到200元，并且让消费者感觉物有所值。”

  2020年，在谈到“中国园艺未来走向”时，虹越花卉股份有限公司（简称“虹越花卉”）当家人江胜德表示，要通过加强设计提升花卉产品价值。彼时，江胜德同时还酝酿着将虹越花卉从新三板送入北交所的上市计划。

  江胜德出生于临安清凉峰镇，成长于青山绿林之间，小时候对于许多野生植物就十分熟识，后来到浙江林学院求学，毕业分配到昌北区岛石镇的林业站工作，两年后调往临安县林业局，后又借调到杭州市林水局，28岁时他还在杭州市老年工作委员会工作了4年。

  一个山里娃通过自己奋斗，走出大山拿到“铁饭碗”，这是多少人想走的路子，但江胜德偏偏选择成为一名职业种苗人。

  1997年江胜德开始经营浙江林业种苗中心，租了30多亩地，建立花卉生产基地。1999年初，又独立承包经营了一个种苗经营部，开始尝试着自己莳花弄草。

  从种子种苗业务起家，经过20多年发展，江胜德一手打造的“虹越”已成为集花卉种苗、草坪草皮、球根花卉、园林苗木、绿植盆栽，以及园艺资材产品引进、研发、生产推广为一体，渠道销售和终端大卖场相结合的综合性园艺企业。

  近日，北交所正式受理了虹越花卉的上市申请，发行底价为11元/股，募资用于种植基地、组培中心建设等。

  据悉，虹越花卉的植物类产品包括了月季、铁线莲、绣球、球宿根、宿根盆栽、花灌木等品种，“蓝莓蛋糕”、“香蕉奶盖”、“弗洛伦蒂娜”、“翡翠绒球”……每一个花卉品种，都有一个“听起来很贵”的名字。

  但随着规模越做越大，虹越花卉的短板也逐渐暴露出来，研发费用率明显低于可比公司，近3年员工人数减少近半，江胜德自己此前也坦言，虹越花卉存在生产能力偏弱，自产自销的产品比例仅占整体5%至6%的现状。

  曲折的IPO之路

  虹越花卉成立于2000年8月，早在2013年8月就完成股改，并在中信证券推荐下，于2014年1月在新三板挂牌。

  2020年8月，虹越花卉启动北交所IPO计划，选定中德证券作为保荐机构，相应的主办券商同步更换为中德证券母公司山西证券。

  不过彼时，虹越花卉的财务指标尚未符合北交所上市条件。招股书显示，2019年和2020年，虹越花卉经审计的归属于挂牌公司股东的净利润分别为2185万元、1660万元，加权平均净资产收益率分别为2.88%、2.26%，尚不符合“预计市值不低于2亿元，最近两年净利润均不低于1500万元且加权平均净资产收益率平均不低于8%，或者最近一年净利润不低于2500万元且加权平均净资产收益率不低于8%。”的上市财务条件。

  直到 2021年，其业绩指标才达到上市条件。2022年1月7日虹越花卉向浙江证监局报送了北交所上市辅导备案申请材料，并于1月11日进入上市辅导期。但由于中德证券在乐视网2016年非公开发行股票项目中涉嫌未勤勉尽责，同时还被爆卷入乐视网证券虚假陈述责任纠纷，被证监会立案，因此，虹越花卉不得不在2022年3月终止上市辅导，并且再度变更保荐机构和主办券商。

  2022年4月，虹越花卉选定开源证券作为保荐机构，同步变更主办券商为开源证券。5月17日再次向浙江证监局提交了上市辅导备案材料。但由于新三板公司申报公开发行股票并在北交所上市需要进入创新层，而虹越花卉为基础层挂牌公司，存在无法申报的风险，进一步导致其上市计划时间再次延长。

  2022年6月，虹越花卉自基础层调入创新层，历经2年时间，终于站在了北交所门口。

  借助国资起家

  虹越花卉是一家家族企业，一致行动人江胜德、盛苏芳、江至询合计控制虹越花卉45.89%股份。盛苏芳为江胜德的妻子，江至询为江胜德、盛苏芳之子。此外，江胜德的弟弟江胜华还持股1.97%，

  招股书透露，控股股东、实际控制人江胜德曾在临安县林业局工作，30岁时任杭州老龄委副秘书长；1994年5月-2000年7月，先后就职浙江国际人力资源开发公司、浙江汇凯园艺发展有限公司、浙江林业种苗服务中心（简称“种苗服务中心”），前述三家企业均有国资背景，目前均已注销。

  值得注意的是种苗服务中心，曾对外投资有浙江林业种苗服务中心虹越花行（简称“虹越花行”），江胜德是虹越花行的负责人。企查查显示，虹越花行成立于1997年，江胜德正是在1997年入职种苗服务中心任副总经理。随着江胜德在2000年7月离开种苗服务中心，8月29日虹越有限成立，江胜德任总经理。目前，虹越花行已经注销。

  虹越花行实际就是虹越花卉的雏形，但招股书中，关于虹越花卉和虹越花行之间是否有关联只字未提。资料显示，虹越花行经营范围为花卉、苗木，营业场所为江干区太平门直街28-14号；虹越花卉注册地址为浙江省海宁市长安镇褚石村金筑园1号，所属行业为批发和零售业下的种子批发。

  此外，虹越花卉5800万元注册资本来源，招股书中也未做出解释。虹越花行注册资本未知，其母公司种苗服务中心注册资本为3600万元。

  从股权架构来看，虹越花卉的股东还包括自然人李荣华、郭柏峰，以及合计持股45.93%的其他股东，但无股东持股5%以上。

  关联方资金占用花样多

  股东阵营中，郭柏峰是以财务投资者的身份加入虹越花卉，其同时为赛石集团实控人，报告期内，虹越花卉与赛石集团及其关联公司杭州赛石园林发生了多起关联交易。

  报告期内，虹越花卉向杭州赛石园林销售金额分别为2171.15 万元、985.60 万元、76.06 万元、2.83 万元，采购金额分别为0.26 万元、4.72 万元、0.00万元、0.00 万元；向赛石集团销售金额分别为20.97万元、15.48 万元、1411.77万元、91.25 万元，采购金额分别为5.50万元、21.97万元、1.78 万元、1.37 万元。

  截止2022上半年末，虹越花卉对赛石集团的应收账款余额479.25万元，坏账准备45.40万元，在前五大欠款方里排名第二；同期，虹越花卉对杭州赛石园林的应收账款余额68.60万元，坏账准备16.25万元。

  另外，虹越花卉曾用自有资金购买赛石集团全资子公司山东赛石地产集团有限公司开发的中和花都院内4号楼商品房，建筑面积约3492.16平方米，预计总价为2828.65万元，公司于2019年12月预付该房产购置款 2000万元。

  然而，2020年由于项目工期较为仓促，同时后期加建部分商铺导致工期拖延，并由此涉及到城市空间规划审批等事项，最终山东赛石没有按期办妥相关手续以达到交付条件。截至 2021 年末，山东赛石已取得土地使用权证、建筑施工许可证、工程竣工验收备案证明文件，但是预售许可证、消防验收合格证尚未取得，因此没有能够按协议完成交付。

  经友好协商，虹越花卉与山东赛石取消该房产购买协议，山东赛石于 2021 年 6 月退回购置款2000万元。也就是说，这笔2000万元的房产预付款，被赛石集团关联公司无息占用了一年半。

  不过，在资金占用期间，虹越花卉曾试图降低损失，用另一种方式追回部分现金流。2020 年 3 月，虹越花卉曾向赛石集团控制的子公司山东赛石花都商业发展有限公司拆入资金1000万元，款项性质为设立控股子公司杭州斯坦博农业发展有限公司的投资款，该笔资金拆入未约定利息，并于2021年3月归还。

  大半年后，也就是2021年12月，虹越花卉将子公司浙江融合环境科技有限公司51%股权转让予赛石集团，作价510万元。据了解，浙江融合的主营业务为工程建设及工程服务，而这项业务属于虹越花卉自身主营业务的其中一个板块。

  2022年9月5日，赛石集团通过大宗交易减持虹越花卉184683股，郭柏峰通过大宗交易减持虹越花卉305400股，赛石集团与郭柏峰合计权益比例从10.8447%降至9.9997%。11月份再次减持后，其合计权益降至4.9999%。

  净利润与经营现金流背离

  虹越花卉是一家从事花卉园艺产品的引进、研发、生产、推广和销售的综合性园艺企业，兼具园艺产品提供商和服务商的功能。其盈利主要来源于花卉园艺产品的销售、花展服务及工程的利润。

  2019年-2022年6月，虹越花卉营业收入分别为5.74亿元、5.23亿元、6.97亿元、2.33亿元，其中，主营业务贡献占比维持在98%左右，贡献了绝对的收入。

  虹越花卉的主营业务分为花卉种子种苗、盆器资材、花展服务及工程三大板块，2022年上半年，三大板块的收入分别占主营业务的比60.29%、32.61%、7.10%。

  报告期内，花卉种子种苗和盆器资材业务贡献了主要的营收和毛利，但结构发生了变化，花卉种子种苗占比逐年下滑，盆器资材在波动中上升。

  2019年-2022年6月，这两项业务合计收入占主营业务的比例分别为91.48%、91.2%、87.71%、92.9%；合计毛利占主营业务毛利的比例分别为 97.25%、96.82%、92.01%、95.79%。

  细分来看来看，花卉种子种苗营收占比下滑，呈现一定的波动，分别为30.97%、24.19%、34.21%、27.94%；盆器资材业毛利率相对稳定，但也在2021年有明显下滑。

  各报告期内，虹越花卉毛利率分别为31.03%、26.67%、32.37%、30.79%，低于可比公司均值22~27个百分点。

  营业收入和毛利呈现出波动，虹越花卉经营活动产生的净现金流量也与净利润出现背离。2019年-2022年 6月，虹越花卉经营活动产生的净现金流分别为4415.28万元、1.11亿元、5063.80万元、6856.94万元；同期净利润分别为-166.84万元、2496.93万元、7764.91万元、1852.05万元。两组数据对比来看，虹越花卉的净利润与经营现金流不成正比，经营情况并不稳定。

  2019年虹越花卉经营现金流净额为正，但公司整体净亏损，与毛利率偏低大有关联；而2021年，在净利润同比大增2倍的情况下，经营现金流却同比下滑近半，净利润的现金含量较低。

  不能忽略的是，在虹越花卉的利润构成中，还有一大部分来自政府补助。各报告期，虹越花卉获得的计入当期损益的政府补助分别为731.48万元、557.01万元、547.73万元、197.26万元。

  三方回款藏风险

  报告期各期末，虹越花卉应收账款账面余额分别为1.55亿元、1.21亿元、1.21亿元、0.93亿元，截至2022年6月30日，账龄3年以上的应收账款余额为2281.13万元，其中部分客户为小规模花卉种植户，存在一定坏账风险。

  报告期各期，信用减值损失分别为-530.30万元、-272.32万元、-932.14万元、85.39 万元，主要为应收账款、应收票据及其他应收款的坏账损失。

  此外，虹越花卉还存第三方回款的情形。各报告期末，虹越花卉第三方回款金额分别为2828.41万元、3084.79万元、3120.52万元、565.42万元，占营业收入的比例分别为4.93%、5.90%、4.47%、2.43%。 

  在IPO审核中，三方回款一直是证监会核查的重点。招股书中，虹越花卉并未详细披露三方回款的客户情况，笼统将其概括为个体工商户、政府平台、同一集团下不同主体以及其他对象等。

  2019年-2021年，政府采购项目指定财政部门或专门部门统一付款占比最大，三年合计回款4624.69万元。

  乐居财经《穿透IPO》注意到，同期虹越花卉按主营业务收入前五名客户中，包括了上海市崇明区绿化和市容管理局、深圳市仙湖植物园（深圳市园林研究中心）、海宁长河旅游开发有限公司（海宁市财政局）。此外，前五大客户还包括中国建筑第二工程局有限公司南京分公司，2020年虹越花卉对其应收账款余额为1487.86万元。

  但是到了2022年上半年，涉及到政府平台的三方回款突降至0.61万元，同一集团下不同主体的回款金额也在变少。因此，客户为个体工商户、农户，由经营者本人支付货款，或通过家庭直系亲属支付货款，以及客户的员工、朋友、合作伙伴代付金额占比有了明显提升。

  在上述第三方回款风险之外，虹越花卉还出现了员工大幅流动的情况。其研发人员数量由2019年末的33人，逐年减少至2022年上半年的22人。公司整体员工数量从551人减少至277人，减少了49.7%。

  虹越花卉解释称，销售人员减少的主要原因是2020至2021年间，线下实体门店陆续关闭；公司将部分销售客服、支持人员转入生态化公司；以及报告期内的子公司融合环境体系人员转出。生产人员减少主要是因为发行人将部分辅助性岗位外包给第三方劳务公司。

  而研发人员变动的主要原因系发行人报告期内的子公司融合环境于2021年转出，其体系内的研发人员随着融合环境转出而减少。

  各报告期内，虹越花卉的研发支出分别为841.13万元、390.57万元、162.44万元、113.89万元，占营业收入的比例分别为1.47%、0.75%、0.23%、0.49%，低于可比公司均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