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乐居财经 林振兴 曾树佳 吕秀伦

  上个周末，一首题为《老了的美好》的诗，在中国商界刷屏。

  他的作者，宁高宁。它最初出现在微信朋友圈，是以截图的方式传开的，乐居财经第一时间将它刊发在互联网上。

  8月26日，64岁的宁高宁退休了。全诗786个字，他没有谈职场江湖事，却把“老了”写成是一件“美好”的事物。“老了就是老子，就是思想家，就是哲学家。”多么醇厚的文字，铺满整篇诗歌。

  作为迄今为止唯一一位掌舵过四家全球500强的中国企业家，宁高宁以诗告别，是一个腹有诗书之人的特有方式。

  六年前，在挥别中粮时，宁高宁也做了一首诗——《如果》，当时被播放在中粮大厦的屏幕上，宁高宁拱手向同事们告别。他的下一站征程是中化集团。很快，六年又过去了。

  在众人眼中，宁高宁是一个多面立体的企业家，擅长管理企业，会写诗，能说一口流利的英文，被誉为中国的“红色摩根”“中国的韦尔奇”。而宁高宁却称自己仅是国企“放牛娃”，把国家资产管理好、经营好。

  从业35年，宁高宁的央企履历，始于华润，终于中化。而在华润和中化中间，他还曾执掌中粮集团12年。不论执掌谁，宁高宁都能够将其带到一个新的高度。

  虽然他横跨不同行业，但宁高宁始终有一个身份没有脱离，那就是地产人。尤其在中国商业地产领域的三个IP——万象城、大悦城和览秀城，皆出自宁高宁之手。

  地产圈的掌声

  8月26日上午11点25分，中国中化官方微信推文，免去宁高宁同志中国中化控股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党组书记职务，李凡荣接任。

  当晚22点10分，中国金茂发表长文《他在金茂六载春秋》致谢，里面记录了宁高宁担任金茂董事长期间的点滴故事。十多分钟后，中国金茂总裁李从瑞带头转发了。尔后，他还发了一条正和岛的文章，《中国摩根，今天退休了》。

  宁高宁退休的新闻，在地产圈溅起了不小的浪花，华润置地、大悦城控股和中国金茂等，乃至不熟悉的地产人，纷纷予以高度的评价。

  翌日早晨7时16分，平安不动产董事长蒋达强贴出那首诗——《老了的美好》，发了句“真好！”。随后，在业内群感叹，“宁总用他人格魅力、人性张力、管理功力、格局眼力影响了很多人和企业。”

  蒋达强是宁高宁的老部下，2002年至2004年在华润集团做调研经理，当时宁高宁任董事长主席；在2006年至2012年，蒋达强担任大悦城地产副总经理，当时宁高宁任中粮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

  宁高宁的做人做事风格，深度影响着蒋达强，使他成为近几年地产圈最耀眼的职业经理人之一。

  “如果你老了，Congratulations!如果你还年青，Enjoy！”诗中用这句话结尾，体现了宁高宁退休后的达观精神。

  据不完全统计，橙实置业创始人侯波、上海理辰文化创始人康红恩、中骏集团执行总裁王勐、绿城浙西区域集团董事长迟峰、万科首席运营官刘肖都转发了那首诗。

  “有个性、有思想的宁总退休了，老将谢幕，国企的一个时代翻篇。”五矿地产董事长何剑波评价。五矿地产也是16家地产央企之一。

  厚土机构创始人林少洲则认为，“值得尊敬的宁高宁先生退休了，宁总为中国的企业家树立了光辉的榜样。此时此刻的中国，又到了非常需要企业家和企业家精神、非常需要让企业家大展拳脚的时候了！”

  另外，还有一些宁高宁的老部下，把敬重藏在心中，比如如卓越集团执行董事长陈凯。他的第一份职业是在华润置地，与宁高宁交集了8年。陈凯曾对好友说，“宁总是我最尊敬的领导，有幸跟着他聆听过宁总的教导，睿智又谦逊。宁总的一生既精彩又美好。”

  性灵出万象

  宁高宁职业经理人、央企“放牛娃”的生涯，是以华润为起点的。

  他在华润的副手黄铁鹰，曾感慨到，宁高宁初入商道，就在香港那个规范但极其残酷的市场里游泳，而且一游就是18年。“他不是一举成功的商人，是从香港华润集团那个庞然大物的商业机构底层，一步一步游出水面的。”这一评价，较为中肯。

  1987年，宁高宁学成归国后，就加入了香港华润集团。几年间，他便脱颖而出，先是升任华润创业公司董事兼董事总经理，后又担任华润创业公司董事会主席、中国华润总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华润北京置地主席等职位。

  在华润的18年里，宁高宁带领华润从一家外贸公司，发展成了多元化的控股企业集团，涉足地产、啤酒、零售、纺织、电厂、制药、建材多个领域。

  华润在他手上发生了蜕变，他自己也因此打响了名号，被外媒誉为“中国红色摩根”。

  在地产上，宁高宁有一套行业整合的构想：通过华润置地把北京华远地产、深圳万科地产整合到华润旗下，一南一北遥相呼应，形成当时中国最大、也最有前景的地产公司。

  1996年，宁高宁促成华润北京置地上市，开了红筹股公司用内地业务，在海外融资的先河，对国内地产行业的发展，也起了推动的作用。华润置地的上市，对于房企进入国际资本市场，不仅是法律上、制度上的突破，也是土地评估、境外资本管理等多方面的突破。

  不仅推动了华润置地的资本脚步，宁高宁还为这家企业带来了一个经久不衰的商业IP。

  在他的商业哲学中，对于地产公司竞争力，有一个基本判断：一定要做商业地产，“地产业有个核心原则，它除了在销售过程中实现价值外，它还在大的经济环境中不断实现资产价值，这是地产生意的基本特征。”他还跟王石讲过，一定要做商业地产。

  2004年，占地8万平方米、总建筑面积50万平方米的深圳华润万象城横空出世，这个商业综合体也成为国内Shopping Mall的范本。宁高宁取名的“万象城”，出自唐朝诗人高适在《答侯少府》上的诗句——“性灵出万象，风骨超常伦”，寓意包罗万象。

  在第一个万象城落地后不久，宁高宁就接到了一纸调令，前往中粮集团。

  虽然宁高宁已离开华润，但万象城的精彩故事仍在续写，并成为国内为数不多成功的商业地产品牌。截止2021年末，万象城3个产品线，覆盖66座城市，54个购物中心已经开业，61个在开发。同期，华润置地购物中心零售额107.2亿元，租金收入实现139亿元，按年增长38.1%

  近者悦，远者来

  2004年，宁高宁离开了他效力18年的华润，空降中粮，成为新一任掌舵者。“好像一位陌生人闯进了一场热热闹闹的家庭聚会，不知道大家正在谈什么，也不清楚这个家里的很多故事，这时候开口讲话，很容易唐突。”

  这是他初到中粮的真实感受，凭借在华润摸爬滚打多年的经验，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但深谙资本之道的宁高宁显然不会就此放弃公司在地产上的良机。

  入主中粮后的第三年，中粮试水之作北京西单大悦城开门营业，当年即实现了盈利，被誉为业界神话。

  眼下，在多个城市矗立的大悦城已不仅是购物商场，更是城市的文化潮流地标。截止2021年末，大悦城控股已开业 18 家购物中心，包括 15 个大悦城购物中心、 3 个大悦春风里项目，累计总建筑面积 410.1 万平米。

  西单大悦城也被宁高宁视作中粮进军商业的开始。对于中粮进军商业地产，宁高宁给了7 个字：“找人找地找标杆”。标杆即是他在华润时亲手打造的深圳万象城。

  大悦城名称的由来也颇具偶然。坊间传闻称，当时他与欧阳中石、文怀沙这些文人的一次小聚受到的启发，该用语取自《论语·子路》中的“近者悦，远者来。”释义为“创造喜悦和欢乐，使周围的人感到愉快，并吸引远道而来的客人”。

  期间，宁高宁为大悦城绘就了新的蓝图：“为了做大规模以及更好地吸引消费者，大悦城会积极推进轻资产发展模式，集团目标是做到100个以上”。

  但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宏伟蓝图还未绘就完毕，他就要离开中粮了。

  2016年1月5日，那是宁高宁在中粮的最后一天。距离2004年他调任中粮已逾11年。57岁的宁高宁走出电梯，不少员工前来送别，他们手持印有“忠良相送情无限”的红色条幅，向这位挂帅12年中粮的老领导人表达敬意。

  未能陪中粮走到最后收获期与那未完成的事业，或许是他最大的遗憾。宁高宁在告别信中如是写到：“如果有遗憾的事，中粮的画卷还没有绘完。”

  一览众山小，造化钟神秀

  2016年1月，宁高宁离开中粮、空降中化集团。随后5月，他又接过了集团地产业务的重担。中化集团的子公司中国金茂宣布，宁高宁被委任为中国金茂主席兼非执行董事。

  继华润万象城和中粮大悦城之后，宁高宁为金茂在商业战略上带来了览秀城。

  2016年5月19日，宁高宁在上海宣布了这个名字，“览秀”取自杜甫的两句诗“一览众山小，造化钟神秀”，英文名则是“Mall of Splendor”，他解释道，这是《巴黎圣母院》中丑陋的敲钟人临死之前的那句感慨：“life is splendid（生命多么绚烂啊！）”。

  在宁高宁看来，商业地产资产，尤其是大型综合体，是很好的国有资产保值增值的途径。这是他不断造城的初衷。

  对于第三座新“城”——览秀城，他也有了全新的思考。“金茂往前走，就必须要进行创新，而且这个创新应该是突破性的，不是简单的把楼改一下颜色，或者在里面搞一些活动。过去购物占60%，现在购物占40%，可能还要降，但是体验越来越多，现在继续做一个big box把人赶进去比较难。”截止2021年底，金茂已在全国布局8座览秀城。

  不止带来了商业新IP，宁高宁还为金茂带来了新价值内核——“科学至上”。

  “科学至上”是中国金茂全面转型的利器。它源于2018年“两会”期间，在北京国贸附近的一间咖啡馆，60岁的宁高宁在iPad上写出的万字长文《科学至上》。

  在他看来，“我们常常羡慕百年老店，可百年老店的核心并不是‘老’，而是不断进步。百年老店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它能适应环境的变化不断进化和蜕变。”

  同年6月，宁高宁赴金茂西安调研，亲笔题写“地产也是科学”的寄语，鼓励金茂人坚持科技创新，向科技驱动的创新型企业转型，并反复提醒李从瑞，“金茂如果不能做成智慧、智能住宅，地产也将做不好。”

  2019年，宁高宁又在思考新的命题——央企应该如何提高竞争力和国有资本配置效率？他开始推动中国金茂股权混改，于2019年引入中国平安作为第二大股东。

  6年来，他为金茂奔走近百次，足迹跨越全国13个省份20座城市。6年来，中国金茂资产总额至2021年末净增2.2倍达4120亿元，年度营业收入净增3.9倍至900亿元，年度签约规模净增8倍至2356亿元。

  在地产圈，中国金茂是宁高宁的最后一站。

  《老了的美好》

  文/宁高宁

  我老了，退休了，有些话想说给你。

  老了是岁月的果实，是奖赏，是美好。

  老了酒更香，更醇厚，更悠长，以前你喝醉了也没有这个感觉。

  老了歌好听，旧时的歌更好听。你会听出不同的意境。因为歌在唱你自己，以前没听明白。

  老了书好看，看的快，看着笑。因为你心里也有一本书，比一比，你自己那本书更有意思。

  老了觉得孩子好，孩子的错也是好，你会心疼孩子，因为他们前面也有艰难。

  老了觉得爱人好，岁月沉淀，阴晴圆缺，时间积淀成了新能量，年轻和年老分不出来了。

  老了看到什么都有过去的影子，世界好像在重复。世界是在重复哈!这种啥事都经历过的感觉很棒!

  老了变了两个自己，过去的和今天的，自己成了自己的朋友。还互相对比，互相嘲笑，分不清胜负哈!

  老了才有自知，才有自在，知道生命长短了，知道世界大小了。如果50年前知道今天的道理该多好啊!

  老了会宽容，觉得什么都值得欣赏。蓝天白云，绿树红花，婴儿啼哭，都是美好。老了的迟钝让你看到别人看不到的美景。whatawonderfulworld!

  老了就是老子，就是思想家，就是哲学家。你不用学，自然长出来的。教授再研究也赶不上你。

  老了简单了，安静比繁华难得，一生一世的苦苦修炼原来只为了这两条:自身高尚和为人善良。

  老了才知道世界的主宰是时间，它无声息，无痕迹解决了所有的问题。时间是终极的公平，公平是终极的道德。

  老了有后悔。但不是因为做错了后悔，做过的不完美也骄傲，因为做了。老了只后悔一件事，就是那些想做没有做的。

  老了会幽默，明白了就是幽默，放下了就是幽默。不装就是幽默。世上的大多正襟危坐的事你都可以幽它一默哈哈!

  老了会轻松，要求做的必须做的事不多了，不喜欢做的事可以不做了，原来过去好多事都不是你自己的选择。

  老了会再生，早晨的太阳不同了，你生命也开始新的章节，自由的章节。没有经过审视的人生不值得过?如果让你再回到年轻你会怎么过?今天你又可以开始了哈哈.....

  如果你老了，Congratulations!如果你还年青，Enjo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