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乐居财经 曾树佳
熙来攘往,有利益纠纷的地方,才是真正的江湖。
近日,因为债券交易纠纷,融创分别将泛海控股和中国泛海等,诉至法院。两家公司的老板孙宏斌和卢志强,曾是生意场上的好伙伴,因此,此次诉讼让人有些惊诧。
不过,在特定的时候采取必要的法律手段,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老孙本来也不是一个较劲的人,多年来,他先是撤出绿城,后又撤出佳兆业,最后并购雨润集团不了了之,就连乐视那笔亏损的投资,他也没有过多的纠结。
没有相爱相杀,反而不像是生意场。从紧密合作到争锋对峙,难言是非,但确是商界一以贯之、难以避免的主题。尤其是当下整个房地产市场大环境不佳,必要时提起诉讼是任何一家公司自保的本能反应。
因此我们才会看到,许家印那些曾经的战投老友,迫于经营压力,将枪头对准恒大;黄红云起诉了那个本想引为一致行动人的安尊贸易;宋都、宝龙、祥生演绎了一场退地“罗生门”;禹洲与战略伙伴正阳投资,对簿公堂等等。
金主成“债主”
滋生利益纠葛的温床,往往是密切往来埋下的铺垫。这一点,在前首富许家印身上不断得到印证。
过去,许家印扩大规模、跨界布局的底气,大多来源于其强大的朋友圈。恒大一到危急关头,便有四方来援,且阵容颇为豪华。
2020年,恒大因借壳深深房A股上市未果,面临“偿还战略投资者1300亿本金及分红”的困境,瞬间拉响了流动性的警报。
但在外界对其表示担忧的时候,许家印却在几天之内,就消弭了隐患。恒大迅速将1300亿战投中的863亿,转为普通股,平复了一场债务危机,这像极了2009年前后它的那次极速脱困。
签字仪式上,战投老板悉数到场,满面笑容,为许家印站台。其中包括苏宁控股董事长张近东、正威国际董事局主席王文银、广田控股董事长叶远西、嘉寓集团董事长田家玉等。
张近东曾与许家印喝下“交杯酒”,展示深厚交情,并说到:“我和家印主席心有灵犀、一拍即合”。此外,王文银、叶远西、田家玉旗下的正威、广田、嘉寓,都在业务层面上与恒大紧密相连。
那时候,他们并不知道,一年后恒大“大而不倒”的神话便会轰然倒塌,他们在业务上也备受牵连,甚至因债务问题与恒大对簿公堂。
作为一家家装企业,广田集团的客户名单上,多年被恒大占据首席,后者常为其带来了营收的半壁江山。
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受恒大影响,去年广田归母净利润预计亏损40亿至50亿,同比亏损增加410.02%至537.53%,经历了史上最惨的滑铁卢。
截至2021年年末,广田持有的恒大商业承兑汇票,逾期未兑付金额达32.47亿元(已转入应收账款),对于这部分款项,它坦言已做好了坏账的准备。
昔日的战投情谊,已经抵不过眼下的极度亏损。叶远西一咬牙,也做好了与恒大在法庭上对峙的准备。4月23日,广田集团公布了诉讼、仲裁案件情况显示,其现存四项涉案金额超过1000万元的诉讼,均与恒大有关。
其中,被告云南新昆海置地、汕头市恒明房地产、湛江市恒扬房地产,都是恒大旗下的项目公司。广田以装饰装修合同纠纷、建设工程合同纠纷为案由,对恒大提起诉讼,涉及金额共计3.83亿元。
而以建筑门窗、幕墙产品及安装服务为主业的嘉寓股份,此前也公布了它与恒大合计为13.15亿元的商票敞口。
从2007年至今年三季度,嘉寓股份近15年的累计净利润也不过才8.03亿元,远远少于票据金额的总体量,可见其压力之大。但除了与恒大协商,或者提起诉讼之外,它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过去的许多“金主”,都因顶不住压力,将枪头对准恒大。现时的许家印,站在复工复产、保交楼的节点上,或许会唏嘘不已。但他可能也理解这些人的心情,毕竟他也曾为贾跃亭的投资,买过单。
五年前,许家印曾花了20亿美元,投资贾跃亭的法拉第未来,其中首笔8亿账款迅速到账。但后来,贾跃亭要求剥夺恒大作为股东享有的有关融资的同意权,并解除所有协议,这成为了双方矛盾爆发的导火索。
可见,生意场上,无论是投资还是被投资,或许都没有永远的朋友。
“结盟”落空
盟友“弃盟”,则是地产江湖纠葛的另一种表现形式。
黄红云与李勇鸿,曾经关系好得想结为“一致行动人”,但后来却走到了对簿公堂的地步,也让人无比感慨。原来,黄红云此前在股权保卫战中,欲引援后者筑起战线,但最终计划却落了空。
虽然金科与融创的股权拉锯战,已落下帷幕,但至今回想起来,仍感到心惊动魄。
2015-2017年,融创不断通过参与非公开发行、二级市场扫货的形式,耗资几十亿元,增持了金科股份将近23.14%的股权。在此情况下,黄红云为了制约融创,保证实控人地位,决定引援。
此后,李勇鸿旗下的安尊贸易与金科达成协议,拟通过集中竞价等方式获得金科股份2亿股股票,不超过公司总股本的3.7433%。同时,安尊贸易承诺其股东表决权、提案权、提名权、召集权等委托黄红云行使。
然而,这个《一致行动协议》雷声大、雨点小,安尊贸易最终“食言”了。在它背后,李勇鸿展开了一笔笔资本大单,但却在黄红云最需要支援的时候,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使得协议形同虚设。
李勇鸿是一位神秘的资本老手,他曾宣布以5.2亿欧元收购意大利球队AC米兰,其虽没有直接持股安尊贸易,但确是公司背后的关键人物。
在李勇鸿掌控的诸多企业中,总会出现一连串的自然人名字,让人眼花缭乱,而他却往往隐藏在身后,让外界难以察觉。
在公开报道中,几乎找不到他与黄红云的交集,但黄红云在危急时刻与其“结盟”,足以说明两者原本是有些交情的。但临时弃盟,让交情转化成了矛盾。
不过,有时候不欢而散并无关是非,要施展合纵连横,更重要的是要有共同的经营理念。否则,分手才是最好的结局。
比如多年前,孙宏斌就曾差点与宋卫平“联姻”,融创计划以约50.6亿元,收购绿城24.31%的股份,但这宗交易并未成行。
起初,孙宏斌说,“宋卫平与自己一样,都是性情中人、有理想主义情怀,并怀着浪漫的英雄主义”。外界也祝福,两个真汉子“终于在一起了”。
但不久后,宋卫平宣布自己将回归绿城,而融创和孙宏斌的基因,明显不融于绿城。言外之意,是两者的经营理念相左。
直至后来央企中交入局绿城,孙宏斌称,“妥协和让步也是一种勇敢”,给这次分道扬镳写下了一个注脚。
脆弱的合作
行业调控就像一块试金石,检验着双方合作的稳固程度。在薄若蝉翼的现金流下,不少合作承诺也都沦为了空谈。
去年,就有一件退地事件备受关注。7月,宋都突然宣称,将放弃于5月竞得的杭政储出 [2021]8号(运河新城板块)(简称“8号地块”)土地使用权。
据宋都自述,其全资子公司杭州绍辉竞得8号地块,随即与祥生控股达成合作意向,双方通过微信语音通话沟通,初步确定土地开发的基本合作模式,即以50%:50%股权联合操盘开发。但此后,祥生单方面表示不再参与此次合作。
另一边,宋都原本与宝龙商量好联手开发杭州天目医药港,也中道夭折。因此,宋都短期内面临较大资金压力,权衡之下,只能退地。此举让它已缴纳的5000万元保证金打了水漂,相当于公司最近一期经审计净利润的14.19%。
业内人分析,事件根源在于项目利润问题,因存在亏损风险,因此很难找到其他合作方。
彼时,宋都股份还表示已委托律师事务所向祥生方寄送律师函,要求祥生方承担缔约过失责任,并积极妥善处理赔偿事宜。而祥生也不甘示弱,其指出将就蒙受的任何损害,保留向宋都公司启动法律程序的权利。
换言之,此前他们原本想着携手拿地开发,抱团取暖;如今却在无奈之下,打着自己的算盘,导致合作搁浅,信任基础被打破。
这样的例子并不少见。近来,厦门禹洲鸿图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简称“禹洲鸿图”)与上海正阳投资集团有限公司(简称“正阳投资”)之间的民间借贷纠纷,也证明了这一点。
禹洲鸿图对正阳投资发起诉讼,并申请冻结了后者旗下安徽世纪正阳通用航空产业发展有限公司的股权,数额达到6000万元。
股权穿透可知,禹洲鸿图是禹洲集团旗下公司,从事地产开发;而正阳投资也是一家民营房企,后切入航空领域,试图双线发展。两家公司颇有渊源,同样起源于福建,又同样将总部搬至上海。
在此之前,禹洲与正阳是一对不折不扣的战略合作伙伴。
2019年3月,两者在上海禹洲广场,正式签署全面战略合作协议,约定将共同参与打造全国范围内的通航小镇等项目,即围绕通用航空核心业务与基础设施,打造居住、商务、旅游、会展等多种功能指向的城镇化集聚区。
不曾想,理想难敌现实。开启战略合作仅两年时间,两者便陷入了借贷纠纷。也许相爱又相杀,才能叫真正的“竞合”,企业老板们对此也早就习以为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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